第8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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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凝雲不缺錢，而這時候在國內，外國人遠比本國人要方便，所以她直接訂了三張貴賓車廂的票，一路帶著趙姐和曹凝月往北。
趙姐這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和她比起來倒是顯得不夠靈活了，畢竟……她可沒本事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外國女人，並且還能和同樣是外國女人的人流暢交流！
趙姐掌握的東西確實不少，但絕對不包括這些。
至於曹凝月，從海市到京市的火車要行駛很久，她一路上安安靜靜的陪在曹凝雲旁邊，看著她途中換了好幾種語言和好幾個國家的人說話交流，心裏已經麻木了。
她確定，她二姐出嫁之前，真的和她差不多，不到十年時間，她二姐這是進化了嗎？再想想在小院子裏被人沖進來時她二姐毫不慌亂，舉槍姿勢異常熟練冷靜的模樣……她都不敢認了。
這幾年她二姐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？
如果曹凝雲知道曹凝月的想法，肯定會告訴她，她確實是進化了。
在陵城的時候怕給姚家帶來麻煩，她還比較克制，到了外面她完全就是放飛自我了，氣場從姚雲笙身邊的半米瞬間擴大到了幾十米，一個人幹翻全場不是問題，沒看本該是保護者的趙姐都已經後退一步，全程聽從她的安排讓幹嘛就幹嘛嗎？
因為趙姐清楚，她不如曹凝雲。
從京市車站出來，三人再次變裝，恢覆本國人的形象，隨後再次買票換地方，曹凝月就這麽跟著跑了快兩個月，幾乎將全國上下都跑了一遍，這才回到陵城。
姚雲笙已經快急死了。
當初出發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商量過，曹凝雲會在外面晃悠一大圈才會轉道回陵城，這樣一來可以降低被發現的概率，他們都清楚，經過這次交流會她勢必會被盯得更狠，因此繞一圈才是最好的辦法。
相對來說，陵城距離海市還是有點近了。
這期間曹凝雲也曾寄信回去，趙姐也通過特殊渠道傳了消息回去，可姚雲笙只要想想報紙上登的內容晚上就睡不著覺。
等曹凝雲風塵仆仆地歸來，姚雲笙罕見地失態了。
姚雲笙這個人，溫和，可靠，聰明，不說料敵於前吧，但也絕對是冷靜到極致的人，可他少有的幾次失態似乎都和曹凝雲有關。
等冷靜了下來，他這才發現跟在曹凝雲身後的曹凝月，有些遲疑，“這是……三妹嗎？”
他沒見過曹凝月，就算是曹凝雲成親的時候，曹凝月作為一個未出閣未定親的女兒家也不會出現，不過看到對方和曹凝雲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上，再想到幾年前發生的事情，也就有了猜測。
“姐夫好，我是曹凝月。”
姚雲笙有些意外，沒想到曹凝雲出去一趟居然將不知所蹤的曹凝月給帶了回來，心裏驚訝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，簡單寒暄幾句就回家了。
小環許久沒看到曹凝雲，看到她回來也很激動，檀兒去私塾上學還沒回來，否則年紀不大的小家夥看到這麽久沒看到的娘估計要哭了。
趙姐在回到陵城就直接帶著情報離開了，接下來估計很久不會再出現在這裏，曹凝雲第二天就帶著曹凝月去了三姨太的墓地。
她沒在那裏陪著，將曹凝月帶過去自己就先離開了，讓曹凝月單獨陪三姨太說說話。
姚雲笙今天沒有去學校，就在家中聽著曹凝雲講這段離開陵城的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，其中刺激的內容多次讓他心臟亂跳，等曹凝雲口幹舌燥地停下來喝水，他沈思了一下覺得有些無奈，“雲兒，你會覺得姚家困住了你嗎？”
曹凝雲楞了一下，沒想到姚雲笙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，“不會覺得，家是溫暖的地方，心甘情願那不叫困，若是連讓我放下所有戒備的家都沒了，那才可怕吧？”
姚雲笙點點頭，曹凝雲自己或許沒有發現，在說著海市發生的事情時，她的目光過於明亮了，也就是說她並不厭惡那樣的生活，而姚雲笙自己，不管是出於職業還是出於習慣，都不會出現在最前面。
他更加適合幕後工作，在這種時候肯定就無法陪著曹凝雲了。
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他們是絕配不是嗎？一個在人前，一個在人後，剛剛好。
“明天就是星期天了，帶著檀兒去孤兒院看看吧，那些孩子很久沒有看到你，上個月我帶檀兒去，還詢問你怎麽沒去看他們了。”姚雲笙牽起曹凝雲的手輕聲說。
自從曹凝雲時不時就會解決一些目的不善的人，姚雲笙就開始沒隔一段時間都帶她去孤兒院做義工了。
還是那句話，生命是珍貴的，他不希望將來有一天，曹凝雲因為手上有太多該死的人的命，而對生命失去敬畏。
對生命失去敬畏，慢慢的就會進一步迷失自己，這絕對是姚雲笙不願意看到的，孤兒院的孩子大多是因為各種原因失去父母或者被父母遺棄的，那些小生命即使小小年紀就遭遇不該這個年紀遭遇的挫折，可依舊在頑強地，倔強地像一棵小樹苗一樣掙紮活著，慢慢成長。
這才是姚雲笙想要讓曹凝雲看到的。
事實證明效果確實不錯，曹凝雲出手的時候不會猶豫，但不該出手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去傷害別人，至少在姚雲笙看來，現在是曹凝雲對手的人已經很少了，她克制自己，不去傷害別人，這就是對世界的善意。
曹凝月回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，明顯哭了一場，不過回來後精神明顯好了很多，也不像之前那樣帶著抑郁頹喪，她找到曹凝雲，“二姐，我想跟你學習。”
“？學習什麽？”
“槍法，拳腳，知識，二姐在這幾年時間內學的東西我都想要學，我想要成為和二姐一樣的人，強大到無所畏懼，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可以自己站出來解決，而不是靠別人。”曹凝月抿了抿唇，表情有些倔強，“假如，假如當初我有二姐一半能力，一半魄力，我都不會離開娘身邊，你曾經提醒過我，曹家不可靠，我卻沒有放在心上。”
“如果我有能力，曹家沒那個膽子為了點錢就將我賣了，後來出事我也不至於淪落到夜上海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我太弱，沒有能力反抗而已。”
曹凝月是真的羨慕曹凝雲，她和曹凝雲當初相比，她的起點其實是比曹凝雲高的，至少她有個娘全心全意為她著想，而曹凝雲什麽都沒有，還要被王巧慧當刀使。
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，曹凝雲一反常態，靠著自己壓下曹家的利用厭棄，披荊斬棘走出了另一條陽光大道，而她卻慢慢淪落到社會最底層，如果不是曹凝雲將她拉出來，她應該會在那裏慢慢腐爛，直到連渣都不剩，帶著一身臟汙消失。
如果不是看到曹凝雲如今的模樣，曹凝月甚至想著那樣也不錯，無力再掙紮，就這樣像這時代很多人一樣腐爛掉吧，可她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曹凝雲。
她相信姚家治愈了曹凝雲心上的傷，可曹凝雲會變成如今的模樣，她自己付出的努力還是要占據絕大部分原因。
她想變成曹凝雲這樣，面對任何事情都從容不迫。
曹凝雲看著這樣的曹凝月，突然溫柔了眉眼，“可以，你想學的我都可以教你，三妹，你想要變得更好，我很高興，不過可能會很辛苦，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，我啊，很期待你變成我的模樣。”
因為曹凝雲清楚，現在的她在很多很多人眼中，都是非常好的模樣。
她曾經在最無助的時候遇到她的神大人，在她覺得自己要在黑暗中腐爛的時候神大人和笙哥將她拉了出來，小心翼翼陪伴呵護著，撫平她所有傷口，讓她重新挺直了腰桿站在陽光下。
她現在也希望自己可以變成另一個神大人和笙哥，希望自己可以將曹凝月給拉出來，就像當初神大人和笙哥對她做的一樣。
她這時候才恍然發現，時間就像是一個輪回，生生不息。
如今的她已經足以去引導另一個迷茫的人了。
曹凝月目光明亮彎起嘴角，露出曹凝雲熟悉的笑容，“我不會半途而廢的，不過是辛苦一點，能有多辛苦呢？二姐你可以堅持下來，我也一樣可以，我們可是姐妹。”
她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，想要讓她娘在地下看著，即使沒有她，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，這麽一來她娘應該可以放心了吧？她沒有辜負她娘的期待與教育，終將浴火重生。
經歷過苦難，還有什麽苦是受不了的？她已經不是曹家的三小姐了，只是學習點東西，能有多辛苦？
——事實上能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。
曹凝月是沒有辦法進去意識空間的，所以她可以利用的時間要比曹凝雲少很多，009就幫她列了一個課表——按照未來高三學生時間安排的課表。
看著那張課表，曹凝雲一度懷疑曹凝月會堅持不下去，不過最後曹凝月什麽話都沒有說。
她現在就住在姚家隔壁，將那幢房子買了下來，曹凝雲有些時間直接給她安排課程就好，不用時刻跟著。
回到了陵城，曹凝雲就恢覆從前的日子了……不，她的嘴巴比從前更加毒了。
想殺她的人無數，她的畫像暗中已經被傳得到處都是，幾乎成為那些人的頭號大敵。
可是，依舊沒有人查到她的具體位置，因為之前幫了趙姐一把，後來她又陸陸續續給那個組織幫了不少忙，因此經常會出現在別的地方，讓人無法確定位置。
趙姐背後的那個組織在理念上十分符合曹凝雲的心意，她比較期待那個組織最終成為勝利者，期待普通人也可以當家作主的一天。
009曾經說過，總有一天，他們國家的人會將那些不懷好意的豺狼全部都趕出去，曹凝雲從來不懷疑它的話，但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等到那一天。
世事就是這麽無常，曹凝雲沒等來那些人離開，先等來了世界大戰，隨後他們國家也被卷了進去。
隔壁的豺狼鬣狗早就想將這塊富饒的土地據為己有，將雄獅的打盹當做老去，借著這次大戰直接出手，妄想可以殺掉雄獅。
看著硝煙四起的國家，曹凝雲果斷跟在姚雲笙身後忙碌了起來，手中的筆也從來沒放下過。
放下筆她是讓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不敗死神習悠，死在她手裏的霓虹軍官不知道有多少，一把槍就可以讓她在槍林彈雨中如入無人之境，只有她不想殺的人，沒有她殺不了的人。
拿起筆她就是以筆為矛，在報紙上豎起堅固城墻的守衛，是揭露所有醜惡嘴臉的先行者。
曹凝月跟在她身邊學了幾年，槍法和拳腳功夫都少有人能及，看著世道越來越亂，她直接離開了家跟著趙姐走了，後來雖然陸陸續續也有消息傳來，不過姐妹倆卻多年未見了。
等再次見面，居然是五星紅旗升起的時候。
此時曹凝雲已經四十多歲了，看上去是一位氣質優雅的雍容夫人，日常穿著偏保守的裙裝，盤著頭發跟在姚雲笙身邊，看到的人都無法將她和文字犀利狠辣的賀雨，暗夜中的死神習悠聯系在一起。
而曹凝月卻是以唯一一位女將軍的身份出現的。
自從將侵略者趕出了家門後，曹凝雲就沈寂下去了，她不願意將自己的槍對準自己的同胞，自然就退居了幕後。
姚雲笙當初也是為了將侵略者趕出國家才會一直沈迷研究的，等到侵略者離開，內戰開始，他同樣放下了研究，開始專心陪伴欠了良多的家人，又經營了一家孤兒院，收養因為戰亂而失去家人的孩子。
不過組織並沒有忘掉當初侵略戰爭時夫妻兩個做出的貢獻，紅旗飄起的時候也邀請了他們，這才讓他們見到多年不見的曹凝月。
此時的曹凝月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，年少時的曹凝月是個有些清高驕傲的嬌小姐，最好的年紀又曾被打落入塵土，可她最後並沒有倒在那裏，而是爬了起來，並且一步一步，靠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僅有的一位女將軍。
這其中，曹凝雲教她的那些東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“二姐，放到以前，我絕對想不到我可以走到這一步。”站在城樓上，曹凝月看著下面的人群輕聲說道，“現在想想，年輕時覺得過不去的坎，覺得足以毀掉人生的經歷，也都不過如此。”
“我們所經歷的苦難，當我們倒下再也沒有爬起來，那就是失敗者一生的遺憾，但是當我們堅強地爬起來，跨過挫折，斬斷攔路的荊棘走到終點，那便是成功者的一句美談，雲淡風輕地說一句不過如此。”曹凝雲輕笑，伸手摸了摸只比自己小一歲，如今位高權重的妹妹，“我很高興，你是個成功者。”
“你也是成功者。”姚雲笙的目光從城樓下的人群移到曹凝雲身上，“在我眼中，雲兒依舊是讓群星失色的皓月當空。”
這是姚雲笙很多年前對曹凝雲的形容，如今過去二十多年，他依舊是這麽覺得的。
有人說，曹凝月走得比曹凝雲要遠，可在姚雲笙看來，若是沒有曹凝雲這盞燈引路，曹凝月早就因為迷路消失在了那片籠罩著全國的黑暗中。
他的妻子是最好的。
感謝曹凝霜。
感謝你瞧不起我，感謝你同樣輕視雲兒，從未將她當做自己的親人！
否則這麽好的人現在可不是我的妻子。
再三感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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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姐這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和她比起來倒是顯得不夠靈活了，畢竟……她可沒本事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外國女人，並且還能和同樣是外國女人的人流暢交流！
趙姐掌握的東西確實不少，但絕對不包括這些。
至於曹凝月，從海市到京市的火車要行駛很久，她一路上安安靜靜的陪在曹凝雲旁邊，看著她途中換了好幾種語言和好幾個國家的人說話交流，心裏已經麻木了。
她確定，她二姐出嫁之前，真的和她差不多，不到十年時間，她二姐這是進化了嗎？再想想在小院子裏被人沖進來時她二姐毫不慌亂，舉槍姿勢異常熟練冷靜的模樣……她都不敢認了。
這幾年她二姐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？
如果曹凝雲知道曹凝月的想法，肯定會告訴她，她確實是進化了。
在陵城的時候怕給姚家帶來麻煩，她還比較克制，到了外面她完全就是放飛自我了，氣場從姚雲笙身邊的半米瞬間擴大到了幾十米，一個人幹翻全場不是問題，沒看本該是保護者的趙姐都已經後退一步，全程聽從她的安排讓幹嘛就幹嘛嗎？
因為趙姐清楚，她不如曹凝雲。
從京市車站出來，三人再次變裝，恢覆本國人的形象，隨後再次買票換地方，曹凝月就這麽跟著跑了快兩個月，幾乎將全國上下都跑了一遍，這才回到陵城。
姚雲笙已經快急死了。
當初出發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商量過，曹凝雲會在外面晃悠一大圈才會轉道回陵城，這樣一來可以降低被發現的概率，他們都清楚，經過這次交流會她勢必會被盯得更狠，因此繞一圈才是最好的辦法。
相對來說，陵城距離海市還是有點近了。
這期間曹凝雲也曾寄信回去，趙姐也通過特殊渠道傳了消息回去，可姚雲笙只要想想報紙上登的內容晚上就睡不著覺。
等曹凝雲風塵仆仆地歸來，姚雲笙罕見地失態了。
姚雲笙這個人，溫和，可靠，聰明，不說料敵於前吧，但也絕對是冷靜到極致的人，可他少有的幾次失態似乎都和曹凝雲有關。
等冷靜了下來，他這才發現跟在曹凝雲身後的曹凝月，有些遲疑，“這是……三妹嗎？”
他沒見過曹凝月，就算是曹凝雲成親的時候，曹凝月作為一個未出閣未定親的女兒家也不會出現，不過看到對方和曹凝雲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上，再想到幾年前發生的事情，也就有了猜測。
“姐夫好，我是曹凝月。”
姚雲笙有些意外，沒想到曹凝雲出去一趟居然將不知所蹤的曹凝月給帶了回來，心裏驚訝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，簡單寒暄幾句就回家了。
小環許久沒看到曹凝雲，看到她回來也很激動，檀兒去私塾上學還沒回來，否則年紀不大的小家夥看到這麽久沒看到的娘估計要哭了。
趙姐在回到陵城就直接帶著情報離開了，接下來估計很久不會再出現在這裏，曹凝雲第二天就帶著曹凝月去了三姨太的墓地。
她沒在那裏陪著，將曹凝月帶過去自己就先離開了，讓曹凝月單獨陪三姨太說說話。
姚雲笙今天沒有去學校，就在家中聽著曹凝雲講這段離開陵城的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，其中刺激的內容多次讓他心臟亂跳，等曹凝雲口幹舌燥地停下來喝水，他沈思了一下覺得有些無奈，“雲兒，你會覺得姚家困住了你嗎？”
曹凝雲楞了一下，沒想到姚雲笙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，“不會覺得，家是溫暖的地方，心甘情願那不叫困，若是連讓我放下所有戒備的家都沒了，那才可怕吧？”
姚雲笙點點頭，曹凝雲自己或許沒有發現，在說著海市發生的事情時，她的目光過於明亮了，也就是說她並不厭惡那樣的生活，而姚雲笙自己，不管是出於職業還是出於習慣，都不會出現在最前面。
他更加適合幕後工作，在這種時候肯定就無法陪著曹凝雲了。
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他們是絕配不是嗎？一個在人前，一個在人後，剛剛好。
“明天就是星期天了，帶著檀兒去孤兒院看看吧，那些孩子很久沒有看到你，上個月我帶檀兒去，還詢問你怎麽沒去看他們了。”姚雲笙牽起曹凝雲的手輕聲說。
自從曹凝雲時不時就會解決一些目的不善的人，姚雲笙就開始沒隔一段時間都帶她去孤兒院做義工了。
還是那句話，生命是珍貴的，他不希望將來有一天，曹凝雲因為手上有太多該死的人的命，而對生命失去敬畏。
對生命失去敬畏，慢慢的就會進一步迷失自己，這絕對是姚雲笙不願意看到的，孤兒院的孩子大多是因為各種原因失去父母或者被父母遺棄的，那些小生命即使小小年紀就遭遇不該這個年紀遭遇的挫折，可依舊在頑強地，倔強地像一棵小樹苗一樣掙紮活著，慢慢成長。
這才是姚雲笙想要讓曹凝雲看到的。
事實證明效果確實不錯，曹凝雲出手的時候不會猶豫，但不該出手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去傷害別人，至少在姚雲笙看來，現在是曹凝雲對手的人已經很少了，她克制自己，不去傷害別人，這就是對世界的善意。
曹凝月回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，明顯哭了一場，不過回來後精神明顯好了很多，也不像之前那樣帶著抑郁頹喪，她找到曹凝雲，“二姐，我想跟你學習。”
“？學習什麽？”
“槍法，拳腳，知識，二姐在這幾年時間內學的東西我都想要學，我想要成為和二姐一樣的人，強大到無所畏懼，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可以自己站出來解決，而不是靠別人。”曹凝月抿了抿唇，表情有些倔強，“假如，假如當初我有二姐一半能力，一半魄力，我都不會離開娘身邊，你曾經提醒過我，曹家不可靠，我卻沒有放在心上。”
“如果我有能力，曹家沒那個膽子為了點錢就將我賣了，後來出事我也不至於淪落到夜上海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我太弱，沒有能力反抗而已。”
曹凝月是真的羨慕曹凝雲，她和曹凝雲當初相比，她的起點其實是比曹凝雲高的，至少她有個娘全心全意為她著想，而曹凝雲什麽都沒有，還要被王巧慧當刀使。
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，曹凝雲一反常態，靠著自己壓下曹家的利用厭棄，披荊斬棘走出了另一條陽光大道，而她卻慢慢淪落到社會最底層，如果不是曹凝雲將她拉出來，她應該會在那裏慢慢腐爛，直到連渣都不剩，帶著一身臟汙消失。
如果不是看到曹凝雲如今的模樣，曹凝月甚至想著那樣也不錯，無力再掙紮，就這樣像這時代很多人一樣腐爛掉吧，可她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曹凝雲。
她相信姚家治愈了曹凝雲心上的傷，可曹凝雲會變成如今的模樣，她自己付出的努力還是要占據絕大部分原因。
她想變成曹凝雲這樣，面對任何事情都從容不迫。
曹凝雲看著這樣的曹凝月，突然溫柔了眉眼，“可以，你想學的我都可以教你，三妹，你想要變得更好，我很高興，不過可能會很辛苦，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，我啊，很期待你變成我的模樣。”
因為曹凝雲清楚，現在的她在很多很多人眼中，都是非常好的模樣。
她曾經在最無助的時候遇到她的神大人，在她覺得自己要在黑暗中腐爛的時候神大人和笙哥將她拉了出來，小心翼翼陪伴呵護著，撫平她所有傷口，讓她重新挺直了腰桿站在陽光下。
她現在也希望自己可以變成另一個神大人和笙哥，希望自己可以將曹凝月給拉出來，就像當初神大人和笙哥對她做的一樣。
她這時候才恍然發現，時間就像是一個輪回，生生不息。
如今的她已經足以去引導另一個迷茫的人了。
曹凝月目光明亮彎起嘴角，露出曹凝雲熟悉的笑容，“我不會半途而廢的，不過是辛苦一點，能有多辛苦呢？二姐你可以堅持下來，我也一樣可以，我們可是姐妹。”
她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，想要讓她娘在地下看著，即使沒有她，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，這麽一來她娘應該可以放心了吧？她沒有辜負她娘的期待與教育，終將浴火重生。
經歷過苦難，還有什麽苦是受不了的？她已經不是曹家的三小姐了，只是學習點東西，能有多辛苦？
——事實上能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。
曹凝月是沒有辦法進去意識空間的，所以她可以利用的時間要比曹凝雲少很多，009就幫她列了一個課表——按照未來高三學生時間安排的課表。
看著那張課表，曹凝雲一度懷疑曹凝月會堅持不下去，不過最後曹凝月什麽話都沒有說。
她現在就住在姚家隔壁，將那幢房子買了下來，曹凝雲有些時間直接給她安排課程就好，不用時刻跟著。
回到了陵城，曹凝雲就恢覆從前的日子了……不，她的嘴巴比從前更加毒了。
想殺她的人無數，她的畫像暗中已經被傳得到處都是，幾乎成為那些人的頭號大敵。
可是，依舊沒有人查到她的具體位置，因為之前幫了趙姐一把，後來她又陸陸續續給那個組織幫了不少忙，因此經常會出現在別的地方，讓人無法確定位置。
趙姐背後的那個組織在理念上十分符合曹凝雲的心意，她比較期待那個組織最終成為勝利者，期待普通人也可以當家作主的一天。
009曾經說過，總有一天，他們國家的人會將那些不懷好意的豺狼全部都趕出去，曹凝雲從來不懷疑它的話，但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等到那一天。
世事就是這麽無常，曹凝雲沒等來那些人離開，先等來了世界大戰，隨後他們國家也被卷了進去。
隔壁的豺狼鬣狗早就想將這塊富饒的土地據為己有，將雄獅的打盹當做老去，借著這次大戰直接出手，妄想可以殺掉雄獅。
看著硝煙四起的國家，曹凝雲果斷跟在姚雲笙身後忙碌了起來，手中的筆也從來沒放下過。
放下筆她是讓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不敗死神習悠，死在她手裏的霓虹軍官不知道有多少，一把槍就可以讓她在槍林彈雨中如入無人之境，只有她不想殺的人，沒有她殺不了的人。
拿起筆她就是以筆為矛，在報紙上豎起堅固城墻的守衛，是揭露所有醜惡嘴臉的先行者。
曹凝月跟在她身邊學了幾年，槍法和拳腳功夫都少有人能及，看著世道越來越亂，她直接離開了家跟著趙姐走了，後來雖然陸陸續續也有消息傳來，不過姐妹倆卻多年未見了。
等再次見面，居然是五星紅旗升起的時候。
此時曹凝雲已經四十多歲了，看上去是一位氣質優雅的雍容夫人，日常穿著偏保守的裙裝，盤著頭發跟在姚雲笙身邊，看到的人都無法將她和文字犀利狠辣的賀雨，暗夜中的死神習悠聯系在一起。
而曹凝月卻是以唯一一位女將軍的身份出現的。
自從將侵略者趕出了家門後，曹凝雲就沈寂下去了，她不願意將自己的槍對準自己的同胞，自然就退居了幕後。
姚雲笙當初也是為了將侵略者趕出國家才會一直沈迷研究的，等到侵略者離開，內戰開始，他同樣放下了研究，開始專心陪伴欠了良多的家人，又經營了一家孤兒院，收養因為戰亂而失去家人的孩子。
不過組織並沒有忘掉當初侵略戰爭時夫妻兩個做出的貢獻，紅旗飄起的時候也邀請了他們，這才讓他們見到多年不見的曹凝月。
此時的曹凝月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，年少時的曹凝月是個有些清高驕傲的嬌小姐，最好的年紀又曾被打落入塵土，可她最後並沒有倒在那裏，而是爬了起來，並且一步一步，靠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僅有的一位女將軍。
這其中，曹凝雲教她的那些東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“二姐，放到以前，我絕對想不到我可以走到這一步。”站在城樓上，曹凝月看著下面的人群輕聲說道，“現在想想，年輕時覺得過不去的坎，覺得足以毀掉人生的經歷，也都不過如此。”
“我們所經歷的苦難，當我們倒下再也沒有爬起來，那就是失敗者一生的遺憾，但是當我們堅強地爬起來，跨過挫折，斬斷攔路的荊棘走到終點，那便是成功者的一句美談，雲淡風輕地說一句不過如此。”曹凝雲輕笑，伸手摸了摸只比自己小一歲，如今位高權重的妹妹，“我很高興，你是個成功者。”
“你也是成功者。”姚雲笙的目光從城樓下的人群移到曹凝雲身上，“在我眼中，雲兒依舊是讓群星失色的皓月當空。”
這是姚雲笙很多年前對曹凝雲的形容，如今過去二十多年，他依舊是這麽覺得的。
有人說，曹凝月走得比曹凝雲要遠，可在姚雲笙看來，若是沒有曹凝雲這盞燈引路，曹凝月早就因為迷路消失在了那片籠罩著全國的黑暗中。
他的妻子是最好的。
感謝曹凝霜。
感謝你瞧不起我，感謝你同樣輕視雲兒，從未將她當做自己的親人！
否則這麽好的人現在可不是我的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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